霧中巨象（一五）

我想起妻子，過去這麼長時間了，這會兒她當然不會還在這條街上，但我仍然前前後後掃視了一遍。我拿出手機，打給她說什麼？我們確實沒什麼好說的，於是我放棄了。

「雖然只是個副職，但可以歷練、歷練。」聽館長的口氣，好像這事早已經板上釘釘了，「好好做點成績出來，過兩年接我的班。」

他的話嚇了我一跳，我從來沒朝這方面想，是我什麼時候言行失態，讓他有這樣的錯覺嗎？我說：「我接什麼班？我得一直跟著你，你別不帶我啊。」

「不衝突，你現在就連升兩級更好。」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你不快些成長，我什麼時候才能到局裡？我都五十好幾了，我可不希望自己在館裡退休！」

原來如此，他這麼巴心巴肝地幫我，也就說得通了。只是我感到一種莫大的悲哀，他做為上司和前輩的形象，在一點一點地崩塌，某種情誼也在一點一點地消減。我望著他有些佝僂的身子，在夏日的晨光中衰老，彷彿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活動方案得推翻重做，我們部門破天荒地開始加班。大家群策群力，出點子、想妙招、打磨句子，極盡所能地思維碰撞，如此團結一致的好氛圍已很久沒有過。小鄭把後勤做得井井有條，給我們點奶茶和吃的。

周五晚上，同事們都走了，我又加了會兒班。突然被一陣暈眩擊中，於是我趴在桌上小憩。這些天，我的夢境已漸漸趨於正常，雖然偶爾還會夢到大霧瀰漫、巨象嘶鳴，但別的不同的夢也紛至沓來，我的神經終於可以鬆弛一些。

很快就睡意朦朧，遐想和夢境交織。（一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