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中巨象（六）

本來一切挺順利的，我甚至覺得午休後立刻就能進入狀態，可視角卻突然變得有些怪異了。那些安安分分的文字開始抖動起來，像螞蟻一樣東闖西竄，要去搶佔別人的位置，場面一度陷入混亂。接著，它們加快速度，圍繞一個虛無的點不停旋轉，太快了，快到每個文字的黑色褪盡，化做虛無的一部分，我便看到霧色四起，密密地充塞於我。

有了早上的經驗，我不再緊張，而且彷彿知道這不過是場夢，雖然身處其中，倒也真能像旁觀者一樣泰然處之。我知道接下來會怎樣，霧氣當然會越來越重，但不至於再次對我形成壓迫，巨象嘶吼、腳步低沉，牠走得很慢。我在心裡默念著數字，當倒計入零，我將沉著地一睹牠的真容。

然而牠衝破迷霧的剎那，無論是其體型，還是最後突然加速，都讓我吃驚不小。我終究還是沒能看清牠的全貌，只見石柱一般的粗腿，砸向地面就是一個坑，以上的身軀隱於霧中，呼出的氣體攪動霧海，讓我瑟瑟發抖。我幾乎是掙扎著醒來的，腳踢到抽屜，弄出了不小的動靜。

小鄭已經醒了，她坐在那裡笑得前仰後合，雙肩一顫一顫的。她說：「楊主任，你做噩夢了嗎？」

我坐直身子，有點懵裡懵懂。說不上究竟是夢境，還是我的臆想所致。

「夢到什麼了？」

「奇怪……」我連連說。可不奇怪嗎？一睡著就夢到大霧，眼裡是霧，腦中也是霧，真讓我一頭霧水。

「說來聽聽，我幫你解夢。」

我望著她若有所思，如果此夢有解，那到底預示著什麼？（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