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蔬菜

「醜蔬菜」在美國泛指賣相不太好看的農產品，包括那種長相奇葩畸形，用「拐瓜劣棗」來形容都算客氣。由於美國的大型超市在進貨方面多半採取「外貌協會」原則，因此醜蔬菜大都只能在農場、或者一些販賣有機作物的農貿市場攤位上看到，長得實在太誇張的往往能引來會心一笑。如今網紅們也愛蒐集拍攝一些有關的照片影片，博取觀眾眼球。

大流行期間，雜貨宅配服務大興，專經營醜蔬菜的網購蔬果公司相對得以擴展，以便宜市面八五折或七折的價格跟一般網上超市比拚。對於華人而言，蔬菜長得好不好看，很多時候不太計較，反正都是切了炒或剁碎了煮，最後都要下肚，論一道菜的顏值，是刀工和烹飪手法定江山，凡新鮮便宜的原材料，都容易心動。

老一輩主婦選購水果，都稱「拐瓜劣棗」反倒出彩，像是：香瓜表皮布滿如皺紋般的滄桑紋路，即瓜內糖分溢出造成的「記號」；桃李杏等水果在成長期間被樹枝壓到，甚至被鳥兒琢了一口的，都代表甜度不一般；被蟲子青睞啃噬過的菜葉子，是不施農藥的有機作物象徵。我不排斥在醜蔬菜身上押寶，原因是這類蔬果可能非轉基因彷彿且採取有機種植的緣故。

美國對有機食品的推廣不如歐洲國家來得早。現今願意多花點錢購買有機蔬果的美國人其實有很多並非保育人士，多只是忌憚蔬果所含農藥成分長期累積對人體造成的傷害，最常見的「輕微農藥中毒」是記憶力衰退，此情況發生在中老年齡層身上時，很容易被誤認為是年紀使然，因而沒想到求醫問診。

在美國，有百分之三十五賣相不完美的蔬果因各種原因進不了市場，直接淪為堆肥，如是浪費一直遭保育團體詬病。一些標榜永續發展以及抵制糧食浪費的公司與組織，想盡辦法推廣這些被超市列為次級品的蔬果到民間，地方糧食濟貧組織食物庫成了最好的合作對象。

據說每年全美只有百分之五因故即將送入垃圾堆或堆肥坑的糧食，是由食物庫這種組織給「救回」的——被浪費掉的那百分之九十五的糧食，往往被換算成每年可以拿去餵飽多少第三世界人口的驚人數據。

在地方食物庫做義工多年，已深諳醜蔬菜的美味及其特殊價值。鄰近農場以超低廉價格半賣半送，不僅解決了食物庫絕大部分的蔬果需求、次級品又能為農場獲利帶來雙贏。

而會員們對這些食物的態度也是兩極化，絕大多數人不因免費獲得而輕易浪費，少數人則挑三揀四嫌東嫌西，儼然把這個組織當成一般雜貨超市。除此，亦有數位會員定期攜帶大型垃圾袋，連堆肥桶內的爛菜葉與爛果子都收集帶回家餵雞和堆肥，實現個人式的自家後院永續發展。

更驚喜的是，那些在會員家院子裡長成、完全有機的蔬菜果實，它們不曾施過農藥而長得環肥燕瘦，「醜」得極其安全且意外可口。屆時，又見大家帶著滿足而又感激的笑臉將之取走和享用，就連溫飽帶來的快樂與感恩之心也隨之永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