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女的愛

我的孫女很愛奶奶，我也好愛她，她似乎補足了我沒有女兒的缺憾。

她有一張比平常小孩更小一點的臉蛋、皮膚白嫩、個性活潑，雖然眼不大，鼻不挺，可就有一種我們亞洲人特殊的素樸美。

她天性很會調侃自己，別人問她在校成績如何？她甜甜笑道：「我通過了每科的測驗。」然後歪頭睃眼望著對方，似乎故意戲弄問者，聰明伶俐得緊。

可她也真的不喜歡閱讀，讓我這個從小就愛閱讀的奶奶有點兒頭疼。

我給她讀書時，她總顧左右而言他，最後通常變成兩人胡鬧一堆。可我想：做人其實並不必非要喜歡閱讀，對吧？

我們給她一個中國小名：珠珠，因為對我們而言，她是一顆珍珠。她會講的幾個中文不過就爺爺、奶奶、珠珠而已，另外聽得懂：妳好美，好愛妳；因我一見她就忍不住如此對她說，並且時不時忘記她不懂中文，好自然地對她說中文，珠珠就這麼幽默，假裝聽得懂我說的中文；而她也會教我一些最風行的「小孩兒話」，我亦如她秒間忘記的中文般，瞬時忘記那些小孩的流行語。

珠珠有一雙修長的巧手，拿起紙張、剪刀、透明膠貼，便能做成各種各樣的東西。每回和我見面，一定自己做一個小禮物送我，我也保留每一樣她送的小畫或小手藝。

此回她用類似樂高的玩具，拼做了一個蓮花座花瓶給我，瓶內站著粉色花朵及小魚，很有異世界的況味。我將之放在餐桌中間，不覺心想：這世上一定得有孩子，才能接近純淨、更多趣味。

我送珠珠東西時，她看還沒看就說：「我喜歡。」我希望她真心喜歡，告訴她：「如果不喜歡，就說不喜歡，奶奶永遠都愛妳。」她面容現出一絲感動，慢悠悠地說：「奶奶送的，我一定喜歡。」

如今的孩子，接觸外面的機會多，顯然地較諸年幼時的我們成熟世故多了。

對於又隔了一代的孩子，想法上頗難與之順暢溝通，雖然有點遺憾，但珠珠對我們的愛，和我們對她的愛，加在一起便有了連接。

我祝福她的幽默處事，更勝於她的學業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