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授曝劍橋大學獎學金專為黑人準備卻無人申請 難堪實情引聯想

像「優於現金聯盟」之類的組織總是不斷大力宣揚：只有無法進入一流系統不得不屈就二流系統的人，才在使用現金，這些組織更自誇要幫忙把窮人納入更好的企業服務。但這其中涉及的權力動能其實滿複雜的，且容我以另一個親身經歷為例來做說明。

專為黑人設立的獎學金

當年，我很榮幸獲得獎學金進入著名的劍橋大學就讀。但在我抵達學校後，一位談吐高雅的老教授告訴我實情：這個獎學金其實是為南非的黑人學生準備的，但因為根本沒有南非的黑人學生來申請，所以我得到了這筆獎學金。

當我倆在一個看起來很像《哈利波特》場景的大廳中喝著波特酒時，他對於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提出了各種理論，但是我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劍橋是英國當權派的象徵，且可延伸為英國殖民主義的象徵。這個獎學金原本是為了促進這個內部人俱樂部的包容性，但許多南非黑人可能會把這個俱樂部與殖民剝削聯想在一起，或許這也是造成申請人數不足的原因。

雖然我沒有直接的證據支持我的看法，但重點是我們不應忽視有這樣的可能性，因為那些由上而下的普惠金融倡議，很少正視這個可能性。從印度的Aadhar系統，到國際機構（及其企業夥伴）推動的無數普惠金融計畫，通常都是基於這樣的假設：他們想要納入的這些人、本身也想要被納入。

或許有些邊緣人確實希望被納入這個內部人俱樂部，但對它無動於衷或覺得反感的人其實更多。所以我們又要回過頭來談談現金的問題。

偏好現金仍有市場

有無數的例子顯示，人們更偏好使用現金，而非升級到數位支付。我收集到許多偏好用現金的故事，從倫敦的紋身藝術家和魚販子到薩爾瓦多的商人，他們都聲稱更喜歡親眼看到和感受到自己賺的錢。

但是主流的普惠金融倡議，卻無視於上述情況，聲稱偏好現金只是暫時的異常現象：這些人實際上並非喜歡現金，他們只是還沒有機會意識到自己更喜歡數位支付。但是現代的數位支付是在全球化的金融公司之控制和監督下進行的，依賴數位支付系統，就進入了這些金融公司的勢力範圍。

現金不帶任何玄機

在「數位普惠金融」的壁櫥裡，藏著一個黑暗的骨架：雖然人們明白全球經濟在國家內部與國家之間，皆存在著嚴重的不平等，但是大城市（舊金山、孟買、巴黎或任何地方）的專業階級，基本上從未質疑他們追求的「不斷擴大的數位經濟」，是否打破了現有的階級制度。事實上，普惠金融的目標，有可能是讓更多人「以從屬的地位」進入數位金融網。

許多處於全球經濟邊緣的人心知肚明，現金將他們與核心階層隔離開來，有形的國家貨幣讓人們能夠參與資本主義社會，且能為使用者提供一些保護，讓他們不受菁英階層的影響。至於現金的「低效率」，全是因為現金沒有任何暗藏的玄機，而是以一種無附帶條件或責任義務的方式，真正落實了普惠金融。

鈔票想去哪就去哪，完全不必擔心自己會出現在哪個街區，它可以在時尚人士的晚會上被捲起來吸食海洛因，也可以被用來在街角的小商店裡 買尿布。紙幣是一視同仁的，不分貧富都提供服務。對於無法信賴機構會保護其錢財的人來說，現金提供了一些喘息的空間。

企業對現金又愛又恨

說實在的，現金為街頭巷尾家庭經營的小規模資本主義提供了空間。企業可能會互相爭奪主導權，但他們卻有志一同地想要征服這種小資風格：他們想要吞掉老夫妻經營的小餐廳，把它們整合成一個知名品牌連鎖店，或是用一家上市公司的大型超市，取代街頭巷尾的小菜攤小鋪子。換句話說，現金似乎對企業資本主義的精神和未來發展形成了阻力。

我曾在第1章中指出，企業彼此之間使用數位銀行轉帳，以促成大規模的量產與批發貿易。但其實他們也一直依賴社經地位較低的人手中的現金，因為那是孟加拉的工人用來在街角小商店購買一塊聯合利華肥皂的唯一支付方式。

所以企業和金融機構對於現金可說是又愛又恨，因為它完成了他們喜歡的獲利循環（profit cycle），卻也壞了他們的好事：把系統自動化、監控客戶，並透過威脅要將他們排除在外來約束人們。最重要的是，使用現金成功阻止大量資料落入企業手中——而現在我們所有人都知道了——資料是最值錢的熱門商品。

（本文出自《AI時代的現金戰爭》作者：布萊特．史考特 譯者：閻蕙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