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公寓群英會(四)
「但是要付錢的,知道嗎,一千多刀呢。」麗智臉上的肉惴惴的,棒球帽下邊的眼睛差點沒掉下來:「還有啊,沒事叫救護車那是犯法,所以人家告誡她,再沒事打九一一要坐牢了。」
「擦脂抹粉」走過來。她剛贏了一包東西,打開看裡邊有一把梳子、一把刷子──刷頭髮的,還有髮夾。她問秀兒要不要,指了指秀兒的頭髮,又指了指自己頭,那意思是:看我這頭髮,哪裡還用得著梳子、刷子。
秀兒接了過來,順手把自己贏的一包薯片遞給她,說:這個起司味,我不喜歡。她們各說各的話,雞同鴨講,誰也聽不懂誰。但是物物交換,不用聽懂也能交流。
前兩天冰風暴,因為斷電,電梯好幾天動不了。幾個人走樓梯走到腿軟,福仁唉聲嘆氣說:這哪像美國,基礎設施還不如中國呢!國內的電纜都埋地下,什麼冰風暴也沒影響。
只有「擦脂抹粉」埋頭在前檯使勁寫著什麼,「要跟他們說,太長時間了,這不行。十幾層樓來回上下,誰受得了。」「擦脂抹粉」一邊用力寫,一邊說,「要讓他們知道,這樣不可以。」十六開的黃色狀告書,上面給她寫得滿滿的,像黑色小螞蟻在爬。
麗智說:「在美國我們是不行了,你看我這一口牙。」她松鼠一樣齜出門牙,「去找了醫生。看過的,原先還能吃飯,現在只能喝粥和湯了,不能咬。還是正宗牙醫給鑲的呢,一咬東西就疼」。
福仁說:「看我這一口牙,」他咧嘴指著自己的牙齒,「我就這麼樣,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讓他們拔。美國醫生就知道拔牙,那麼好的牙根,就給拔下來了。」他還在為上次一顆好牙給拔下來而氣憤,連X光也沒照。(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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