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說再見」… 天價克隆寵物 做生意惹爭議

寵物克隆機構對外聲稱，克隆寵物是「讓愛寵回歸」、「永不說再見」。在一些電商平台，動輒幾十萬元一隻的克隆寵物，也為克隆技術蒙上一層神祕的面紗。其實，克隆技術在中國發展迅速，接下來要避免的是以克隆寵物之名來克隆人。

今年「五一」假期，世界首隻克隆北極狼「瑪雅」在哈爾濱極地公園亮相，以超高人氣吸粉無數，也讓中國的克隆技術再受到關注。事實上，克隆技術在中國市場迅速擴大，以頭部企業北京希諾谷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來說，截至目前已交付近500隻克隆寵物。但當克隆技術成了一門生意，花「天價」讓寵物「復活」也引來爭議。

★續前緣 逝去愛寵復活

設計師劉興（化名）15歲的「公貓」經過3次搶救還是走了。科技日報深瞳工作室報導，在劉興的心裡，共同生活15年的「公貓」早就變成家人。即便是在手頭最拮据時，劉興也能優先保障「公貓」每周吃兩次「妙鮮包」；天冷了，「公貓」會躲進被窩裡，蜷縮在她的身上。「公貓」離去後，劉興的心好像一下子被掏空了。

劉興提前聯繫了寵物克隆公司，讓工作人員在第一時間趕到寵物醫院。從皮膚採樣到細胞培育，劉興緊張萬分，因為任何一個環節的失敗都會導致功虧一簣。培育成功後，細胞經冷凍、復甦進入克隆環節，前兩輪克隆都以代孕母貓流產告終。

儘管寵物克隆公司一再表明，有條紋、斑塊和斑點的克隆動物，即使超過99.9%基因相同，外觀上依然可能存在一定差異。但當劉興終於看到「復活」的「公貓」，八字臉、大耳朵、花白斑，「像！太像了！」劉興幾乎喜極而泣。此時，距離劉興的「公貓」離世已將近一年，他有了「公貓」再續前緣的感覺。

為了「公貓」的「復活」，劉興花費了13.8萬元人民幣（約1.9萬美元），這還是寵物克隆公司給出的優惠價，他覺得這個別人口中的「天價」很值得，「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替代它，如果能夠讓它再回到我身邊，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他說。

近年，一種叫「寵物喪失綜合症」的現象被心理學界所重視。據稱，一旦寵物去世，60%的寵物主人會進入極度悲傷的狀態，嚴重的甚至會失去生活的勇氣。而克隆寵物，能幫助他們從痛苦的情緒中走出來。

河南創源生物技術有限公司首席科學家劉紅波博士說，克隆實際上是「體細胞克隆」的簡稱，也叫「體細胞核移植」，本質上是一種「複製」技術，也就是遺傳基因的「搬運工」，就是將動物卵母細胞的細胞核，替換成體細胞的細胞核，形成胚胎後再植入動物母體。從本質上來講，克隆只是遺傳物質的人工組合，並沒有創造新的遺傳物質。

從世界上第一例核移植動物「蠑螈」，到世界上第一個體細胞核移植動物「非洲爪蟾」，克隆技術在1935年和2012年兩次獲得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1996年，英國科學家克隆出世界上第一例體細胞核移植哺乳動物，也就是公眾熟知的克隆羊「多莉」，克隆技術開始「舉世皆知」。

★商業化 新賽道更熱鬧

2017年，中國科學家運用基因編輯和克隆技術，成功培育出第一隻國產克隆犬「龍龍」。兩年之後，中國第一隻國產克隆貓「大蒜」誕生。此前，克隆犬和克隆貓的核心技術，一直掌握在南韓和美國科學家手中。「龍龍」「大蒜」的到來，讓牠們的主人——北京希諾谷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浮出水面，也間接宣告中國突破技術難題，進入了克隆寵物的商業化賽道。

在「多莉」之後，克隆牛、克隆豬、克隆猴等相繼問世，但克隆技術在中國仍獨獨鎖定克隆寵物這條新賽道，短短幾年迅速崛起成為中國克隆寵物行業頭部企業的北京希諾谷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長米繼東坦言，「是因為商機」。

「克隆寵物並不容易，無論是體細胞系建立、成熟卵母細胞的獲取，還是體細胞核移植、胚胎融合激活以及胚胎移植，都是一個個艱難而又漫長的過程。」米繼東說，基於每個物種的生殖和生理特點不同，須研發不同的克隆技術手段；比如克隆犬的主要難點之一在如何獲取成熟的卵母細胞，而克隆貓在提取體細胞時對組織要求更高。

米繼東透露，截至目前，該公司交付了近500隻克隆寵物，經長期跟蹤隨訪，這些克隆寵物的生長和健康狀況都非常好。針對外界關注的克隆寵物價格問題，米繼東表示，克隆寵物的價格，充分考慮了研發和生產成本、市場行情等因素，「事實上我們的價格已經是全球最低，未來通過技術優化、效率提升和成本控制，價格有望進一步降低。」

如今，隨著其他企業的湧入，克隆寵物這條新賽道越發熱鬧。人們發現，克隆寵物的價格似乎也朝「親民」的方向靠攏。在電商平台上，克隆貓的最低價格，已經從最高峰的幾十萬元，降到了10萬元上下。

★無監管 加劇公眾焦慮

克隆技術自面世以來，可觀的商業前景和較高的科研價值推動著其快速發展，但關於它的爭議始終如影相隨，而監管空白也加劇公眾焦慮。目前，「試驗動物使用許可證」是國內唯一能監管克隆寵物行業的依據，但這個由科技部門頒發的許可證，只認可科技企業和科研單位開展動物實驗的資質，並不限定實驗用途。也就是說，克隆寵物的特殊性和可能帶來的風險，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

隨著克隆寵物越來越多地出現在公眾面前，社會上關於監管的呼聲也越來越高。如何建立完善的市場准入機制，並將克隆寵物納入全流程監管，已經成了一個不容迴避的社會命題。

「其實，就是要避免以克隆寵物之名來克隆人。」浙江大學國際聯合商學院數字經濟與金融創新研究中心聯席主任、研究員盤和林建議，通過「報備制」加強風險管控，否則，「法無禁止即可為」。米繼東也希望國家層面能出台相關的規範，確保企業的科技創新始終沿著正確的方向前進。

而更多的質疑聲，聚焦在克隆寵物的價值和意義。反對者認為，克隆寵物並不能真正讓愛寵死而復生，它只不過是一劑情感安慰劑，甚至有收割智商稅的嫌疑。對此，米繼東表示理解，因為人們看問題的角度不同、起點不同，有所爭議非常正常。「我們會站在科學與人文關懷的角度，為社會提供一種選擇。」

●克隆技術躍進 拯救瀕危物種露曙光

2006年，哈爾濱極地公園從加拿大引進兩隻野生北極狼，其中一隻「瑪雅」步入老年後，該公園聯手北京希諾谷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克隆北極狼，經過兩年多努力，世界首隻克隆北極狼「瑪雅」誕生。北極狼是世界瀕危級動物之一，「瑪雅」的誕生，被外媒視為中國在瀕危物種保護方面的一個「里程碑」，這也讓人看到克隆技術在拯救瀕危物種方面的一縷曙光。

無獨有偶。此前，劉紅波帶領團隊培育出了中國首批克隆馬。自此，繼美國和阿根廷之後，中國成為第三個掌握克隆馬技術的國家。這批克隆馬裡，就有無數中國人心目中的傳奇「汗血馬」，這是世界公認的優良馬種，在全世界總數量也就3000多匹，非常稀少。目前，劉紅波的團隊，還擁有了牛、豬、馬和貓等動物的產業級克隆能力。

劉紅波說，克隆技術是唯一能夠將單個體細胞轉變為生命個體或群體的技術，在生命科學領域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在國外，克隆技術早就已經開始了商業化應用，為畜牧業、生物醫藥和瀕危動物保護等相關領域的發展，提供了很好的支撐。劉紅波呼籲，應充分尊重科學與產業發展規律，堅持「科技向善」並制定相關政策，讓商業化克隆有序發展，並得到社會各界的廣泛支持與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