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時喝酒（七）

母親的訴說讓明生無比心疼，但又無計可施。

回到廣州，緊張的工作令明生沒有太多精力為父親的胡鬧分神，只是每隔幾天打一次電話回去詢問。父親依舊唉聲嘆氣，反覆訴說他艱辛的老年生活、他軟綿無力的雙腿，以及睡眠不好的夜晚等等，母親則怒火沖天。每通電話的內容大同小異，明生又膩、又煩躁，但是又不敢不打電話回去。

父親的胡鬧已經令明生心煩意亂，兒子也不省心，三番五次說要休學一年再去上，或者轉去一間能讓學生帶手機回校、能讓學生留長頭髮的高中。

為了對抗學校的約束，兒子偷偷用壓歲錢買了個舊手機。老師發現沒收，被停宿一個月。這是一間新建的高中，位處市郊十分偏僻的地方，沒有直達公交、不通地鐵，明生每天早晚都要接送。

明生和其他表現差的學生家長一起，被叫去學校加強教育。家長們臉色沉重，看自家孩子的眼神都在冒火。明生離開學校前，兒子小聲對他說：「對不起了呀，爸爸。」

明生小聲說：「如果你真不想讀，那就不讀書了吧！你想學修汽車，還是想學廚師？想好了說一聲，我幫你聯繫地方。」

周末兒子回家，剛一進屋，就躲自己房間玩遊戲，叫他吃飯都不應。

好不容易，兒子從房間出來吃飯。明生妻子說他兩句，他大吼大叫：我這麼大的人了，你們不用管我，也管不了我。我想玩遊戲就玩遊戲，想什麼時候吃飯就什麼時候吃！

明生一把搶過他的碗摔了，按地上「啪啪」打他後背。妻子嚇得雙腿發軟，尖叫著撲上來拉架。明生打完兒子，自己也氣得像要爆炸，又摔了自己的碗，甩門而去。

出了門以後，明生站在樓下，不知何去何從，心中十分慌亂無助，好像自己做了最壞的壞事般惶恐。（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