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讀，詩】劉曉頤／你的睡——給群盛

秋褐的血液斟入陽光

因此更顯深濃的叢葉金色縫隙中

我把飛過的鳥看成

你撲動的眼睫

「太早進化的回憶以及

太晚出生的文字。」你寫道

我們並肩走過的森林

都成了綠缽碗，圓弧形總會再相遇即使

還要再走很久很久陷溺於

金雨的迷宮：

時間的金急雨

鳥鳴以雕刀的方式

刻鏤滄桑

而滄桑是天堂搖搖晃晃的倒景

我雙手捧不住的碎光落地

開出新綠——

草的骨骼正在生長

再生——首先是骨頭的酥癢，其次是強烈的渴

但我不求煮雨不求生飲

請容許我只是沙啞地想念你。

隨你的眼睫緊閉，世界

溢出語言之外。風繃緊的線條斷裂而你

摟住的墓碑正在下墜——

但再生的下一個跡象是抽高

第十三個月分高於我所能仰望——

整年的憂傷還沒有過去。

可以凝縮為寶石嗎，永遠鑲嵌在

你名字的音節間

天光下，你安詳闔眼不再睜開

白色碑石變成羽絨枕升騰

棉絮自不小心割裂的傷口中飛湧而出

宛如在濾淨過的鳥鳴聲中

再次暖暖擁抱。只要我活著的窄仄縫隙

有你曾經撲動的眼睫

●註：「太早進化的回憶以及／太晚出生的文字。」出自林群盛詩〈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