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子之間】蘿拉／「抱歉的年紀」不必抱歉

這兩周以來，已經是第三次在外帶餐點時，點錯餐或遺漏品項，使受害者兒子面露不悅。我明白美食對青少年的重要，但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抱歉！抱歉！」我明明寫在紙上，卻還是忘記。

外子這些年從習以為常的老花，到輕微白內障，閱讀菜單和負責點餐已然變成我的專職。難道，我也開始「不行」了嗎？是「輸入」時有問題（沒聽到）？還是「提取」時有障礙（記性差）？我仍記得十年前畢業學生的中英文名字，還可以按照座號排序，怎麼這些「乾炒牛河」、「口水雞」等餐點才剛複誦就忘了？

聽到廣播節目裡，專家分享教養建議。有位爸爸趁著太太出國進修，給兩小孩一筆「膳食預算」，大方交代：「媽媽不在家，這陣子的餐食都由你們負責，要買、要煮自己決定。剩下的錢都是你們的，可以留著花用。」猜想這位聰明的爸爸把惱人的廚房工作「外包」給小孩，樂得自由。沒想到效果驚人，小孩為了省錢（賺得剩下的錢），從外帶到自煮，廚藝精進，還學會精打細算，控制開支。決定如法炮製。但我一來沒出國，二來沒生病，該如何設計？

當我端出「周末成長營」時，兩個小孩一臉狐疑。再交給他們各自一個信封，裡面有一千兩百元及「營隊任務須知」。兒子、女兒的表情轉為半信半疑。文字說明規定是一人負責全家四口一天三餐，採買烹煮或外帶餐點都可以，剩餘的錢歸自己。

為了讓一切更像真的，我故意問妹妹：「明天妳要準備什麼早餐？」她想了想。隔天要我帶她去一家麵包店，買得開心，家人也吃得開心。但她驚覺西式麵包比中式餐點貴，午餐決定自己煮。她把拉麵加上青菜、豆腐和菇菇，健康又美味。晚餐她不想再煮，決定去買自助餐外帶，種類多樣也在預算之內，三餐共省下五百元。

第二天換哥哥。有了妹妹的經驗，他決定到一家中式早餐店。因為單價便宜，他見獵心喜，不小心切換到「吃到飽」模式。各式各樣好吃的都帶一些，沒想到超出預算。午餐發狠，說只能吃他自煮的乾拌麵，連青菜都不給。晚餐吃炒泡麵，在家人的抗議聲中加煮青菜貢丸湯。哥哥省下六百元的私房錢。雖說「周末成長營」的效力尚無法延伸到每一天，但測試結果讓我見證孩子巨大的潛能與可塑性。

上了年紀，忘性比記性強。同時孩子的體力與學習力快速增長。與其頑強抵抗，不如順勢「交棒」。這年紀能更勇敢說抱歉，而訓練孩子有自主（自煮）能力，讓我也可以不必再抱歉。